董仲舒(前179—前104),西汉信都广川(今河北枣强)人。汉景帝时为博士,汉武帝时,以贤良对策,主张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,开启此后两千余年以儒学为正统学术之先声。其学以儒学为中心,杂以阴阳五行说,形成“天人感应”的神学系统。著述有《春秋繁露》、《举贤良对策》等。
黄宪,字叔度,东汉汝南慎阳(今河南正阳县)人,以学行彪炳当世,有颜回之称,初举孝廉,又辟公府,终生不仕。
韩、范:韩琦(1008—1075),字稚圭,号贛叟,北宋相州安阳(今属河南)人,官至右仆射,封魏国公。与范仲淹久在兵间,名重一时,天下称韩范。范仲淹(989—1052),字希文,北宋苏州吴县(今江苏苏州)人,宋真宗时进士,官至枢密副使、户部侍郎,北宋政治家、文学家,有《范文正公集》。
语出《孟子·尽心下》:“孟子曰:‘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,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。’”
【12】来书云:“昔周茂叔每令伯淳寻仲尼、颜子乐处。敢问是乐也,与七情之乐同乎?否乎?若同,则常人之一遂所欲,皆能乐矣,何必圣贤?若别有真乐,则圣贤之遇大忧、大怒、大惊、大惧之事,此乐亦在否乎?且君子之心常存戒惧,是盖终身之忧也,恶得乐?澄平生多闷,未尝见真乐之趣,今切愿寻之。”
“乐”是心之本体,虽不同于七情之乐,而亦不外于七情之乐。虽则圣贤别有真乐,而亦常人之所同有。但常人有之而不自知,反自求许多忧苦,自加迷弃。虽在忧苦迷弃之中,而此乐又未尝不存,但一念开明,反身而诚,则即此而在矣。每与原静论,无非此意。而原静尚有“何道可得”之问,是犹未免于“骑驴觅驴”之蔽也。
【译文】来信说:“周茂叔常常要程明道探寻孔子和颜回的快乐。请问这种快乐,和七情之乐是否相同?如果相同,那么常人一旦满足了欲望,都能快乐起来,何必圣贤才有这种快乐呢?如果另外有真正的快乐,那么圣贤碰到忧虑、愤怒、惊吓、恐惧之事时,这种快乐还在吗?并且君子的心常常保存着戒慎恐惧,这就是终身忧虑了,怎么会有快乐呢?我平时常常郁闷,没有体味到真正的快乐,如今真切地希望探寻到。”
“乐”是心的本体,虽然与七情的快乐不相同,但是也没有超出七情的快乐。虽然圣贤另有真正的快乐,但这种快乐普通人也都具有。只是普通人有这种快乐却自己不知道,反而给自己找来很多忧愁苦恼,自己在迷惑之中丢弃了快乐。即使在忧苦迷茫之中,但这种快乐又何尝不在呢?只要一念豁然开朗,反躬自问,达到至诚,那么就能体味到这种快乐。每次与你讨论,都是这个意思。但你却还有“哪里才能获得这种快乐”的追问,这就未免有“骑驴觅驴”的弊病。
语出《孟子·尽心上》:“孟子曰:‘万物皆备于我矣。反身而诚,乐莫大焉。强恕而行,求仁莫近焉。’”
语出《景德传灯录》之《志公和尚大乘赞》:“不解即心即佛,真似骑驴觅驴。”
【13】来书云:“《大学》以‘心有好乐、忿懥、忧患、恐惧’为‘不得其正’,而程子亦谓‘圣人情顺万事而无情’。所谓‘有’者,《传习录》中以病疟譬之,极精切矣。若程子之言,则是圣人之情不生于心而生于物也,何谓耶?且事感而情应,则是是非非可以就格。事或未感时,谓之有,则未形也;谓之无,则病根在有无之间,何以致吾知乎?学务无情,累虽轻,而出儒人佛矣,可乎?”
圣人致知之功,至诚无息。其良知之体,皦如明镜,略无纤翳。妍媸之来,随物见形,而明镜曾无留染,所谓“情顺万事而无情”也。“无所住而生其心”,佛氏曾有是言,未为非也。明镜之应物,妍者妍,媸者媸,一照而皆真,即是生其心处。妍者妍,媸者媸,一过而不留,即是无所住处。病疟之喻,既已见其精切,则此节所问可以释然。病疟之人,疟虽未发,而病根自在,则亦安可以其疟之未发,而遂忘其服药调理之功乎?若必待疟发而后服药调理,则既晚矣。致知之功,无间于有事无事,而岂论于病之已发未发邪?大抵原静所疑,前后虽若不一,然皆起于自私自利、将迎意必之为祟。此根一去,则前后所疑,自将冰消雾释,有不待于问辨者矣。
【译文】来信说:“《大学》将‘心有好乐、忿懥、忧患、恐惧’看做是‘不得其正’,而程子也说‘圣人情顺万事而无情’。所谓‘有好乐、忿懥、忧患、恐惧’,《传习录》中以疾病来作比喻,十分深刻准确。如果像程子所说的,那么圣人的情感不产生于内心而产生于外物,这是什么意思呢?并且人们感觉到事物进而发出情感,那么是是非非都可以得到端正。没有感觉到事物时,称之为有,但情没有显现;称之为无,则病根在有与无之间,怎么推致我的良知呢?专心去学习无情,虽然负担要轻,但已经不再是儒家圣人之道,而是进入佛教修养之中了,这样行吗?”
圣人的致知工夫,意念真诚,没有间断。他的良知本体,如明镜一样洁净,没有一丝遮蔽。美丑的事物在明镜前,呈现其本来面目,而明镜没有一丝污染,这就是所谓的“情顺万事而无情”。“无所住而生其心”,佛教曾经说过这种话,也是有道理的。明镜照物,美的东西自然美,丑的东西自然丑,通过照,万物各自呈现它们的本真面目,这就是“生其心”。美的事物自然美,丑的事物自然丑,经过明镜一照,丝毫不会留存在明镜中,这就是不滞留。疾病的比喻,既然已经看到了它的深刻和准确,那么这一段的问题可以很清楚了。患病之人,病虽然没有发作,但病根仍然存在,怎么可以因为病没有发作,而忘记服药调理的工夫呢?如果一定要等到疾病发作了再去服药调理,那就太晚了。致知的工夫,不分有事无事,难道还要区分病是否发作与否吗?大概你所疑惑的,虽然前后不一样,但都是源于自私自利、迎合固执的毛病。这个病根一旦除掉,那么前后的疑问,自然涣然冰释,廓清疑雾,不要问难与答辩了。
语出程颢《答横渠张子厚先生书》,见《河南程氏文集》卷二:“圣人之常,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。”